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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工 · 巴刹 · 后面烧

with 8 comments

大腹豪     2016-7-19
http://blog.omy.sg/shihhow/archives/3167

今年的讲华语运动的电台宣传居然把“巴刹”当成错误词,要大家使用正确的“市场”。那“沙爹”岂非得改称“肉串”?“甘榜”得变“乡村”?“罗厘”得叫“卡车”?“大耳窿”变成“非法放高利贷者“?“胡姬花”须正名为“兰花”?“马铃薯”变“土豆”?

一项运动如果得持续推行数十年,那代表了这项运动的确不成功。

本以为现在的讲华语运动早已跳脱“方言干扰学习华语”的谬误,而著重在引导鼓励不屑华语的英语人也能开口说几句;可是我错了,如今的运动似乎在要求本来就已说华语的人得说“好”华语。

甚么是好华语?先说说去年“讲华语运动”所推出的短片吧,那是两名穿著电台商标 T-恤 的 DJ 不断地在他人对话时失惊无神地“弹”出来,大喝一声“错了!”并纠正别人华语的“错误”。

影片的第一幕是一名女子以极为生硬蹩脚的华语问两名口操英语的人说“你是来这里做工的吗?”,此时男女 DJ 便“弹”了出来,说“错了!XXXX叫作工作!用体力劳动才叫‘做工’!”(XXXXX叫作工作?因为我实在听不清他在说甚么,后来才知是‘广义上的社会劳动叫做工作’;查了查,原来台词取自“百度知道”)

(为什么身负“讲华语运动”任务的 DJ 男女不鼓励两名英语男说华语,却转而纠正女子的所谓“错误”说词?)

其实《新华词典》对“做工”的解释是“干活,从事体力劳动……”,“工作”则是“从事体力或脑力劳动……”。

2014年7月28日的中国《人民日报海外版》也谈到“做工”与“工作”,文说“从字面上看,似乎‘做工’专指体力活、没有创造性,属蓝领阶层;‘工作’则专指脑力劳动、有创造性发挥,属白领阶层……两者使用时又往往相互通用。”

中国的解释尚且如此了,那在新加坡,无论白领蓝领,“做工”或“工作”早以被通认为“上班”的意思;所以“做工”真的错了吗?何况现在许多白领也认为自己的工作就是做牛做马,那自称“做工”也没啥不对吧?

至于另一幕有名男子嫌饮料太烫而说了“烧”,这“烧”也是新马华人的语言特色,在这儿或那儿的茶室,你都会听到递传饮料的服务员在你后边吆喝“后面烧!”

语言学者汪惠迪先生曾于《新加坡华语特有词语探微》一文中说“新加坡华语语汇中存在著一部分反映新加坡社会特有的事物或现象的词语,它们体现了新加坡华语的特色,成为新加坡社会的一面镜子。这些词语都是在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产生的,在人们的语文生活中具有不容低估的语用价值”、“新加坡国情特殊,最忌讳外界说它是‘第三个中国’……要‘站稳自己的脚跟……走自己的路’。”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语言特色,那叫做地方风情,是种情趣,无须矫枉过正地向别人看齐;你能想像新加坡的英语如果也必须追随英美,“Pasar”得改为“Market”?“Kiasu”须生硬地说成“Afraid to lose”?“Kaya”是“Coconut jam”?“Teh tarik”得变“Pulled tea”?“Rojak”也成了“Local salad of Malay origins”?那“Kopitiam”就升格为高雅的“Coffee shop”吧。

但是据听过的朋友所述(我没亲耳听到,但我相信朋友),今年的讲华语运动的电台宣传居然把“巴刹”当成错误词,要大家使用正确的“市场”。那“沙爹”岂非得改称“肉串”?“甘榜”得变“乡村”?“罗厘”得叫“卡车”?“大耳窿”变成“非法放高利贷者“?“胡姬花”须正名为“兰花”?“马铃薯”变“土豆”?

可惜现在本地的中文一直越来越中国大陆化(我爱中国的好文化,但我坚拒什么什么都得向他们看齐或低头),反正我们已使用了数十年的“纽西兰”已追随他们改成了“新西兰”,“澳洲”成了“澳大利亚”,“印尼”则成了“印度尼西亚”,那新加坡甘脆就改成他们这些在本地的学生或工作者爱叫的“坡县”好了。

Written by xinguozhi

7月 20, 2016 在 10:27 上午

8条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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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咦?為何敝博文被轉載至此後卻變為簡體字?轉載者可否轉換一下?

    大腹豪

    7月 20, 2016 at 3:30 下午

  2. 讲华语运动的目的是什么?是纠正本来讲华语的群众说大陆式的华语?还是让华族保留他们的根,多讲华语;鼓励其他种族学习华语 ? 我想当局应该设定目标,而不要沦为“华语去新加坡化运动”。在我们这个高度西方化的东方国家,保留我们和其他东方国家的身份认同,是我们应该做的。

    非政客

    7月 20, 2016 at 3:52 下午

  3. 追加說明一下,
    區區並沒鼓勵說大家都得使用“做工”或“後面燒”,
    但認為也無須消滅本地特色的華文華語,
    因为大家都有共存的空間。

    有先生說“講一些中囯人听不懂的華語,那我們將前功盡棄”(但此君的 FB 已將此文刪除):
    (Aik Hin Ong : 我們應該走正確的方向,不要認可”新加坡式的华語”。八十年初我們放棄方言講華語,目的是凖备同將崛起的中囯打交道,我們的前輩也付出很大的代價和牺牲。假如我們講一些中囯人听不懂的華語,那我們將前功盡棄。
    我們的前輩很多沒上過学校,从方言改换成华語,很多詞窠(應為詞彙)是無師自通,由方言直譯華語,如熱,燙说成燒;一個說成一粒;不知道説成不懂;一幢房子说成一间⋯⋯我們可以諒解,但我們不应该把這些過渡時期的錯誤合法化,說成是新加坡式華語。因為它将浪費我們子孫花宝貴的精力去学一些沒有价值的東西。要学華語,就要向北京学习。我們應該利用中國移民耒提高我們的华文水平,可悲的是一些移民以”入郷阥俗”(應為入鄉隨俗)来討好本土人而”同流合汚”,真可悲。
    講華語運動的領導人應該出來表明立㘯和指引方向。)

    就如質疑若講洋人聽不懂的 Singlish,那我們怎麼和國際接軌?
    但我們是人,不是應答機器,對於不同的人,我們十分 Flexible。
    反而毫不 Flexible 的,不能輕鬆應對本地與外地人的,
    就是那些持保守執拗態度的所謂語言捍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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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腹豪

    7月 22, 2016 at 7:33 上午

  4. 年来运动多如沙,啥时春梦到京华?
    巴刹何错卖胡姬,市场对乎拥兰花?
    怨句易写字豪爽,真情难工非哑吧。
    白衣撩起风尘叹,哀此小岛作山家。
    =====================

    德仁

    7月 23, 2016 at 10:48 上午

  5. 从语言学理论而言,任何语言都有变化的可能,就算是该语言的母国也在不断演化。所以在新加坡有变化是很正常,但是学习一种语言,除了和同乡人交流外,更为重要的是要和该语言的母国人交流。如学习英语,当然和英国人交流的时候会很方便,达到“我讲你懂,你言我明”的境界,如果你的英语都是本地的土语,深具新加坡特色,英国人肯定是丈二刚,不知所云。同样学华语也是一样,必须把标准普通语的学上,然后在标准之下要如何本地化、特色化都不是问题。这样在本土要如何的“巴剎、很烧、罗帝、你去先”都行,反正人人知晓,可是如果在国外,你得用标准的讲法,如“菜市场、很燙、面包、你先去”等等。本地特色的说法,只能和同乡人交往罢了。

    刘渡澜

    7月 27, 2016 at 3:25 下午

    • TO 劉兄:

      您說的與外國人交流問題的見解我完全同意。

      但本地講華語運動的訴求是期望說英語的華人使用華語(身為以往兩屆運動的策劃人之一,至少這是我可以確定的),
      運動並非要求人民在國外使用別人聽得懂的普通話(即使在中國,每年春晚的表演節目時都有北京話、東北話與南方話使用之爭啊)。

      我現在說的是,推廣華語就推廣華語,與本地特色華語沒有一毛錢關係。

      對,您說那“只能與同鄉人交往罷了”,但那也是講華語運動的初衷吧:新加坡華人用華語溝通,不是嗎?

      連本地華人說華語的問題還解決不了,還指望與外地的華語人溝通?

      如我之前所說的:
      我們是人,不是應答機器,對於不同的人,我們十分 Flexible。
      反而毫不 Flexible 的,不能輕鬆應對本地與外地人的(追加:無論華語或英語),
      就是那些持保守執拗態度的所謂語言捍衛者。

      大腹豪

      7月 27, 2016 at 3:59 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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