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救济金买4D：“脱贫”的争拗

明德专栏     2018-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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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那个因为个案买4D而气馁的社工说，“换一个角度，他也是在买一个希望。与其很严厉的警告切断援助金，倒不如以同理的角度，协助他逐步减少买4D，把重心放在工作和孩子身上。“

近期社工界掀起了“脱贫”热议。先是社会学家张优远(Teo You Yenn)以纵深角度诠释“社会不平等“的贫穷现象，再来有资深社工Sudha Nair 以“临时住宿”的项目为例，提出贫困家庭要脱贫的关键在个人的心态和选择，例如用救济金去买香烟和电视机等“奢侈品”就是错误的选择。资深社工论述的重点在于解决贫穷之道在于“个人的责任”。这和政府一贯强调帮助贫穷户“自力更生”，建立自身的“韧性”(resilience)不谋而合。

随后就有社工联名提出另一种“脱贫”解读，认为“脱贫”也要考虑外在环境的因素，贫穷户面对的是复杂而强大的“制度障碍”，住房的限制，工作的低薪和剥削，医疗健康的匮乏，孩子教育的大幅度落后等等；这些制度面更是妨碍他们脱贫的藩篱和鸿沟。这种论调其实源自西方自由派的社会学术门派，强调“外在的环境“因素是造成贫穷的主因。

与此同时，出身社工教授的政治领袖孟理齐博士也提出他的看法，认为政府在扶贫的制度面已经做了很多，他举例去年政府推出”Fresh Start”，就是制度上的破格，让低收入户有多一次机会购买组屋。此外政府也方方面面提供了有健全的社会援助网络，到头来还是个人必须承担自身选择的结果。

其实，这种“个人与制度（环境）“的论战其来已久。二十多年前当我投身家庭服务社工时，同事在午餐时看到自己在协助的个案居然在4D站排队买马票，那是就开始在讨论”拿救济金去买马票“的可否，后来也扩大到穷人可以买电视，装冷气，还有给小孩买手机吗？有些社工在面对个案始终不愿去找工作，气馁的说，“他不愿意自立，我也没办法。”

“贫穷”是一个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全球社会大问题，很难把成因归咎于单一因素。强调“制度障碍“的往往侧重提供援助和危机干预的服务项目，其盲点是有可能造成个案的依赖性和滥用救济，也间接造成贫穷的恶性再循环。但过度强调”个人责任“也有盲点，这类救助模式称为”严苛的爱“(Tough Love)，是社工界的”虎妈虎爸“，因为过于严苛的条件和鞭策，难免也会因为受不了而”离家出走“的情况。

在“个人责任“和”环境制度“的两个极端之外，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那就是“个人的心理和性格”。我总觉得社工在助人的同时也在育人，而教育的关键就在“因材施教”，没有一刀切的完美脱贫方案，唯有在培养强化个案的动力和自信心后，社工才能协助个案扫除体制障碍，另一方面帮助他制定“家庭脱贫预算案“。

我和那个因为个案买4D而气馁的社工说，“换一个角度，他也是在买一个希望。与其很严厉的警告切断援助金，倒不如以同理的角度，协助他逐步减少买4D，把重心放在工作和孩子身上。”

社工是慈善，援助贫困者。社工也是教育，循循善顽固者。社工也是宗教，教化提升迷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