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论二则

李莫愁     2023-4-2

莫愁生性多疑，一肚子坏水每隔不久就会心生阴谋论，这个星期还生了两个。

【阴一】

据报导：“日前，一名妇女到某职总平价超市买鱼，来自中国的切鱼员工疑似没听懂妇女的要求，导致鱼被‘切坏’了。这名阿嫂级的女顾客愤而质问该女员工不懂英语，为何却能在本地工作？不但如此，她还进一步向超市负责人投诉，指女员工若无法与顾客沟通，就不该被调派到海鲜摊位这类需与顾客沟通的岗位。

“最终在超市负责人的调解下，女员工重新切了另一条鱼给女顾客，后者才收下离开。但回到家仍愤恨难平的女顾客过后将整段过程的录影放上网，引起轩然大波后又将视频撤下。”

这个故事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比那个英语人阿伯投诉综合诊疗所的医务人员都对他讲华语更不可信。作为一名新加坡人，上学时都宣读过信约，知道什么是“政治正确”，绝不会像广府佬所说的“阿茂整饼”——冇嗰样整嗰样滴。

先是本地媒体捉住机会对她大加挞伐，甚至加以放大到“国人不够包容”的结论。然后就稍稍夹带批评毕丹星不合时宜地在国会上，提议要以英语作为新移民的基测之一。接着还有大咖出现——总理夫人何晶也有话说：

我们不会因为不喜欢我们历史的某一部分而摒弃我们的历史。我们不会在政治正确的冲动下摧毁雕像。我们接受我们不是完美的，也承认我们还有很多要向世界各地学习。

身为新加坡人不仅是与生俱来的权利或持有我们的护照。身为新加坡人要懂得我们必须结交世界各地的朋友来讨生活。身为新加坡人要自律、尊重、谦虚。‘新加坡魂’无法容忍傲慢的虚张声势和自大的霸凌行为。

这名不知好歹的英语人妇女，仿佛就是制造出来被用作祭品的牲羊。好让人民行动党政府阐明他们骗人的语文立场，顺便损一下毕丹星。

【阴二】

自从TikTok首席执行官周受资去了美国国会听证会供证之后就火了。更因为他是新加坡人，很多国人都觉得与有荣焉。他在中国的科技公司任高职，再加上他求学时期就读具华校背景的华初，华文报很多读者都纷纷写文章把他和新加坡的“双语教育”的成功牵扯在一起。

严孟达更自吹自擂，说他早就慧眼识周郎：“2021年5月间，我曾在本专栏写了一篇《特选学校惹了谁》，提到了人们还很陌生的一个名字周受资。对字节跳动新科首席财务官上任才一个月，又兼任旗下短视频TikTok总裁一事留下一些评语：‘像他这样具有双语教育背景又有国际曝光经验的人才，碰上中国科技公司前来本区域布局，正是施展才华的时机。这些年来，华语逐渐从华族家庭环境中退场，与此同时，政府则有意识地每年培养一批双文化人才，以免新加坡与整个大时代脱节。’”——一句华语都没听周郎说过，他就断定这个CEO“精通双语”，这就是本地华文报人的本色？

莫愁这里有个设想，假如这场听证会是以华语进行的，以周受资在新加坡所受的华文教育水平，是否足够可以应付？

想不到“社长”李慧玲也写了这么一篇：《好个周受资，然后呢？》。“社长”要写的话当然不能和读者的投稿同一个层次。再加上她有大把资源可以动用，可以分派手下的记者去“人肉搜索”周受资，刨出他的祖宗十八代。但是看来，她所知道的也离不开BBC那篇介绍周受资的百来字：

在这座城邦出生并长大的他，曾就读于华侨初级学院，操流利英文和普通话。他在服兵役期间曾是新加坡武装部队的军官。周受资在伦敦大学学院取得经济学学士学位之后前往哈佛商学院就读，取得工商管理学硕士学位，并在社交媒体巨头企业脸书尚处在初创阶段时在该公司实习。

唯一一个比较接地气的资讯，是来自她下属提供的花边新闻：

我的年轻同事廿年前与周受资在华中同届，她说，当时同学都知道，周受资这位高颜值的独木舟队队员在女生面前走过时，会引起“骚动”。廿年以后呢？他这次出场，固然也令一些粉丝倾倒，但现在踏上世界舞台，使出浑身解数接招的这场演出，会否引起新加坡年轻人的另一种“骚动”？

难道连他的父母是谁都问不出来吗？他虽然曾就读华初，那么之前其他的中小学教育是在哪里？他的华语流利吗？抖音的母公司是因为他的中文流利，还是要找个留有辫子的假洋鬼子任美国的CEO？因为从他的社媒照片，他过的已是美式生活，周旋于名流、明星、歌星、球星、运动员之间？和新加坡人、新加坡式的生活早已剥离。

可惜咱们的“社长”知道的也和我们一样多：

尽管他的整个出场，包括他在听证会之前和之后的短视频里，让人听到的都是他略带美国腔的英语，并没有听到他讲华语，不过，因为他所代表的公司、他之前的一些工作经历，与中国企业相关，周受资游走于两个不同语言的世界，有没有给予年轻人启发？

由于没有真实的了解和掌握，又没人“匙喂”给她，咱们“社长”只好用虚写代替评论：

他的事业要到达某个层次，不能没有对复杂的国际关系，和不同国家的政治，甚至文化有所了解。周受资在新加坡接受基础教育，再顺畅衔接上英美的高等教育制度；而职场上，他却是在中国接受了锻炼。这样一条路走来，现在看似星光摇曳，路途之间不可能没有苦功，没有积累，没有被抛飞甩落的历练。哪怕中间确有机缘，机缘毕竟是给有所准备的人。

新加坡总在规划未来，为未来做准备。现在，学校教导孩子编码，是让他们应对未来所需的技能。我认为语言也可以算作应对现在和未来的技能，而且是基础的技能。不过，技能固然重要，处在世界格局正在发生重要变化的年代，政策制定者、家长，还有孩子本身，可能也都要从眼前种种现象，得到启示，领会“未来”对我们有怎样的意义，琢磨“未来”有多远。

这样的“社长”文章，胡乱牵拖，颇有ChatGPT命题作文的兴味。《联合早报》能出什么好新闻，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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