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戴高帽——知李显龙者，陈怀亮也

伍依    2024-5-14

一篇2235字的文章，就有四百余字颂其德，把李显龙描绘成超凡脱俗之人，不是普通之人。总而言之，好词都要用上了。……太白金星对关羽的“五论”恰与陈怀亮送给李显龙的高帽何其相似乃尔。知李显龙者，陈怀亮也。

李显龙即将交棒了，铺天盖地的颂扬随之而来。曾担任李显龙总理新闻秘书陈怀亮的《在李总理办公室所见所思》（2024年5月13日，《联合早报》）对李显龙的“不能开展个人崇拜”“不得在演讲时和文字宣传中对他歌功颂德”是突出的重点“宣传”。

陈怀亮对李显龙的“功”很少提及，但对李显龙的“德”可说是搜尽颂扬词语披在李显龙身上，把李显龙塑造成完人，无人可企及。

陈怀亮对李显龙“要以真面目真性情面对公众”，可说是尽心尽力，不愧是“李显龙总理新闻秘书”。“新闻秘书”不就是负责“宣传”么？

李显龙的“真面目真性情”在陈怀亮的笔下，就是“打开电脑文稿一看，只见灵思穿梭其间，批注和修改痕迹处处”“施政大计、治国心志，有我难以企及的高度和深度”“情理兼备，语言凝练，已经是上乘之作”“李先生鼓励下属直抒己见，愿听我们报喜和报忧，尊重各方诚恳的反馈，也让我们从意见的交流中获益，让我们想得更深、看得更远”“他要以真面目真性情面对公众”“不能开展个人崇拜”“他也不愿看到人们对他毕恭毕敬，打躬作揖。他在私下或公开场合常用的一个中文词是：平起平坐”“要求任何活动的主办方：不得要求来宾起立鼓掌欢迎总理的莅临，不得在演讲时和文字宣传中对他歌功颂德，不要赠送贵重纪念品或为他定制个人肖像”“李先生也是逆着这个潮流前进，不抄捷径，不避重就轻，不用假大空的口号，而是把政策的利弊得失说得清清楚楚”“李先生为政立场坚决，不为选票牺牲信念。在麦克风前，他永远是苦口婆心，希望众人都维护大局，心怀长远”“他日以继夜的工作，为岛国的长治久安操心，为一个政治信念投注了一生心力”，等等。一篇2235字的文章，就有四百余字颂其德，把李显龙描绘成超凡脱俗之人，不是普通之人。总而言之，好词都要用上了。要不，为何李显龙“无论大事或小事，他常常都问：你有什么意见？”这不就是狄仁杰每次在遇到新案子的时候都会问：“元芳，此事你怎么看”一样吗？

唐玄宗时的著名奸相李林甫身居相位长达19年，他曾对朝中大臣说过这样一句话：“明主在上，群臣将顺不暇，亦何所论？君等独不见立仗马乎，终日无声，而饫三品刍豆；一鸣，则黜之矣。后虽欲不鸣，得乎？”（《新唐书李林甫传》）大意是说，做臣下的，不要那么多嘴多舌，没见那些仪仗马吗？一言不发却享受三品的马料，而叫一声就被废斥不用，到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大臣们听了李林甫的“马料论”后，果然都变得乖了，史称“由是谏诤路绝”，这像不像陈怀念亮“战战兢兢地到总理公署报到”“我不由自问：李先生要我提意见，但我真有话可说吗？”不知何故，陈怀亮仅当了李显龙总理新闻秘书9年，就另谋高就了，难道是因“一鸣，则黜之矣”？

陈怀亮说李显龙要求任何活动的主办方“不得在演讲时和文字宣传中对他歌功颂德”，不由得想起中国民间关于关羽喜欢戴高帽的传说。

关羽死后封侯封王，渐渐忘了他失荆州、走麦城的事。一天，他碰到太白金星捧着一大摞高帽子，好生奇怪。

太白金星说：“没法子，如今人人都喜欢这东西。”

关羽说：“我最不喜欢听人说奉承话，如果你给我戴高帽子，我还会骂你。”

太白金星说：“你怎能和那些俗里俗气的人相比。论文，你倒背《春秋》如流；论武，过关斩将，威震华夏；论勇，单刀赴会，鲁肃丧胆；论义，你华容道放曹，谁人不晓；论忠，你降汉不降曹，效忠刘备。你是盖世英雄、武圣人，怎会喜欢这高帽子？”

关羽听了，说：“知我者，太白金星也！”心里甜滋滋地走了。他不知，高帽子已经戴在头上了。

看看陈怀亮送给李显龙的高帽，“论文”是“灵思穿梭其间”“情理兼备，语言凝练，已经是上乘之作”；“论武”是“李先生也有赢得选举的压力，但是从他出任总理开始，便向身边助理明确示意，他要以真面目真性情面对公众”；“论勇”是“李先生也是逆着这个潮流前进，不抄捷径，不避重就轻，不用假大空的口号，而是把政策的利弊得失说得清清楚楚”“李先生为政立场坚决，不为选票牺牲信念”；“论义”是“平起平坐”；“论忠”是“他日以继夜的工作，为岛国的长治久安操心，为一个政治信念投注了一生心力”。太白金星对关羽的“五论”恰与陈怀亮送给李显龙的高帽何其相似乃尔。

知李显龙者，陈怀亮也。

不仅如此，陈怀亮还不忘连带对即将接任总理的黄循财颂之为“黄先生到总理公署任职不久，还是30开外的时候，所草拟的演讲稿已接近掌舵领导应有的广度和高度”。像不像《红楼梦》中的清客詹光（沾光）、单聘仁（善骗人）一见了宝玉，便都笑着赶上来，一个抱住腰，一个携着手，都道：“我的菩萨哥儿，我说作了好梦呢，好容易得遇见了你。”说着，请了安，又问好，劳叨半日，方才走开。詹光与单聘仁原本是陪着贾政闲谈的，若是正经亲戚朋友，应属宝玉的长辈。可是他们的身份是帮闲，自己就觉得上不去台面，一见了宝玉又搂又抱的，还请安问好，嘴里叫着“菩萨哥”，真把宝玉当神仙了一样。见个宝玉，至于吗？黄循财尚未当上总理，陈怀亮就断定黄循财“所草拟的演讲稿已接近掌舵领导应有的广度和高度”，嗟乎，用以充逢迎，供谄媚，乃文道之弊也。

毋庸置疑，陈怀亮确确实实是个人才。